【魔道祖师】前尘（九）
正文走起:
漓鸳看着蓝忘机江澄等人，敛了敛双眸，不置一言。
江澄怒道:“这又是怎么回事？！献舍有代价的事他提都没和我们提过 ! 魏无羡 ! 他妈的总是这样 !他就这么喜欢逞英雄吗？！！ ”
蓝忘机怔怔地看着魏无羡昏睡的身影，一语不发，蓝曦臣看着自己的弟弟，只觉情字伤人至深，无奈向漓鸳拱手一礼道:“不知姑娘可否为我们解惑？”
江厌离红着眼睛，也向漓鸳施一礼:“有劳姑娘解惑，阿羡……他那么好的孩子……我们并没有怪过他……为什么要这样对他？他明明那么爱笑……”
漓鸳敛眸，轻声道:“少年魏婴，辞别云梦，夷陵老祖魏无羡，归于乱葬岗。早在云梦覆灭的那一刻，那个神采飞扬，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少年就已经死了，活下来的，只有夷陵老祖魏无羡。万鬼反噬，不置一言，为儿时故友，亦足矣。”
“正如他所言，献舍既为禁术，必然是有代价的。十三年前，他受万鬼反噬，是自愿，他根本就不想回来，莫玄羽的献舍是意外，但……即使是意外，他也无法以常人的寿命终老，夺舍和献舍本质上虽然不同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，就是归来之人最多只有十几年的寿命。更何况，莫玄羽那身体本来底子就不好，天资也差，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。”
江澄几人完全愣在原地，江枫眠心细，正欲发问时，有修士不怕死，颇为不屑道:“他夷陵老祖要是是好人，那这天底下就没有坏人了!”“就是，穷奇道，不夜天，哪一个不是恶迹斑斑？!”“他害江家几乎满门惨死，更是公然叛逃江家 ! 死了都已经是便宜他了 ! 那莫玄羽也是，找谁不好要找他 ! ”“就是啊！让他再死一次都不为过 ! ! ”
虞紫鸢怒道:“我江家的人，何时轮得到你们来议论 ! ! ! ”话还没落的下一秒，紫电已经抽到了那几个不怕死的人身上，而他们想叫出声来却徒然的发现并没有任何用处，禁言术 ! 可是，却不是蓝忘机。
而漓鸳冷笑一声，哼道:“放心，他若是再次身死，你们和这天地就做好为君上陪葬的准备 ! ! ”顿了顿，又道:“你们不是认为非我族内，其心必异么？你们甚至连他为什么修鬼道都不知道 ! 温情温宁他们只救人不杀人，而你们又是怎么对他们的？! 穷奇道和不夜天的事，如若不是你们，他会失控吗？！如果说他罪大恶极，那么这个罪名，你们至少要背一半 ! ”
“既然你们都认为他是邪魔外道，认为他该死，我就让你们看看，究竟是谁是非不分 ! ”漓鸳颇为气愤地挥了挥衣袖。众人所处场景陡然一变，他们出现在了云深不知处的兰室里，面前则是一众少年。
[小魏无羡:灵气也是气，怨气也是气，怨气又为何不能为人所用啊
蓝启仁:你真是本末倒置 妄顾人伦
小蓝忘机:云深不知处禁酒
小魏无羡:好吧 那我不进去 站在墙上喝 不算破禁吧
小江澄:哼 把蓝忘机和蓝启仁都得罪透了 你明天等死吧 没谁给你收尸
小魏无羡:你都给我收尸这么多回了 也不差这一次 ]
“原来魏无羡那时候就有这想法了啊！！”一人感叹道，但此时此刻没有人接他的话，江澄红了眼，蓝启仁气得直发抖，半天愣是没说一个字。
江澄看着他面前神采飞扬，笑容明媚的少年，想起了当初魏无羡对他说这话时的神情，分明只是一个玩笑，却在多年之后变成了现实。他明明不想他死的，他的亲人，兄弟，一个一个死在他面前。
魏无羡……我不想你死的啊！！到最后，魏无羡是他唯一的亲人了，可是……他却无尸可收了，十三年，我也等你，找你，整整十三年，也恨了你十三年，最后，徒然的发现，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理由，资格去恨你啊魏无羡 ! !
蓝忘机看着少年时候的魏无羡，琉璃色的眸中流露出了只有对魏无羡才会出现的温柔。那时的他们，多么无忧无虑，那一段时光里，一切都没有发生，都是，最好的模样。
[温宁：
生前风采有谁听闻
身后恶名竟无人争
当初穿林拂叶见识得
白衣少年胆怯几分]
“这，这是鬼将军温宁？!”蓝景仪惊呼，漓鸳看了他一眼，道:“是，这就是你们口中的鬼将军温宁，胆小懦弱，又害羞。可不可笑？!亏得你们这么怕他 ! ”温情在所有人看向她们的目光中淡淡道:“我说过，我们虽然姓温，但温家做的事不代表是我们做的事，我们只救人，不杀人 ! 可怜魏无羡那个傻子到死还在为你们着想 ! ”
[绵绵：
插科打诨风流言论
倒是涨红了脸好个天真
若是这家纹辱没身份
何妨欣然放下衣袍 知还恩]
这个女子一出现，江澄便扭头问蓝忘机:“这就是魏无羡当初救的那个女修吧？”蓝忘机点了点头，江澄嗤笑道:“你们看看，魏无羡当初救下的一个陌生人都比你们知恩图报！”藏色散人和魏长泽二人除了刚开始说过几句话后便一直沉默，他们不知道这些年魏婴那孩子是怎么过来的，但他们相信，魏婴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。
江枫眠夫妇虽然知道江澄如此说话有失礼貌，但因为那些修士是非不分地乱泼脏水，也没有出言阻止。而青蘅君夫妇则是相信藏色散人他们，所以一直沉默，他们缺席了这世间十几年，最没有资格发言的不是那些颠倒黑白的修士，而是他们。
[金凌：
眉间这点丹砂轮不着外人管教
仙中牡丹天生该骄傲
无奈独来独往剩一柄长剑桀骜
阴错阳差恩怨何时能了 ]
听到这里，江厌离轻轻抱住了金凌，安慰道:“阿凌，没事的，阿爹阿娘不会离开你了。”金凌红着眼睛回抱住江厌离，真好，我终于有爹娘了，终于不用被人骂有娘生没娘养了。金子轩也默默抱住了江厌离和金凌，虽然没有说什么，但他和江厌离的拥抱，就是对此时此刻的金凌最好的安慰。
[蓝忘机：
也曾按捺心思 避尘循礼数
也曾撩动一曲 杯酒醉姑苏
如何叫我不在意
有道是逢乱必出
云纹抹额也难禁锢]
听到这，蓝曦臣有些不忍地别开头，漓鸳轻声道:“所谓的逢乱必出，不过是因为心上那人终日与非人之物为伍，在那人身死的消息传出后，将希望寄予非人之物上，只为求得那人安好。问灵整整十三年，才等来一个不愿回来的他。”众人默，这次是真的无话可说。
画面一转，少年魏婴在莲花坞搭弓射纸鸢，带着一众师弟上串下跳，摘莲蓬打山鸡，偶尔被虞紫鸢抓到，被紫电抽了几鞭后照样继续疯。
再转，出现的确是一袭黑衣负陈情的阴郁青年，这两者的转变太大，大到他们不敢相信这是当初那个笑容明媚的少年魏无羡。
[魏无羡：
也曾随心所愿 潇洒作顽徒
也曾剖还金丹 陈情太辛苦
乱葬岗上有乱骨
孤身入鬼道邪途
献舍魂还何来羡慕]
虞紫鸢皱了皱眉，扬声问道:“江澄，剖还金丹是怎么回事？！”她虽然不知道魏无羡为什么要修鬼道，但剖还金丹这事，她直觉觉得和江澄脱不了干系!
江澄低着头，很显然不是很想提这事，闷声道:“阿娘你接着看就知道了。”虞紫鸢听他这么说也没再追问下去，因为她知道，这里，会告诉她所有的真相。
江澄低着头，何来羡慕？是啊，就连万鬼反噬都愿意接受，在明明有出路的时候仍毅然决然地赴死，他是真的不想回来了吧……
漓鸳看着画面，向画面中那黑衣青年施以一礼，叹道:“恭送云梦江氏魏无羡，恭迎夷陵老祖魏无羡。”转而又对云里雾里的众人道:“他身死之时放纵万鬼反噬，因而神魂有损，很多事情会记得很模糊，或者记不清楚，再则，十三年里，他基本上处于一种半昏迷状态，也就是神智不清，因此问灵无果。”如果不是这群不辨黑白的人，君上根本就不会受这些罪 !
不过漓鸳也只是想想，并没有说出来，毕竟，有些事情，还是等君上醒来自己说吧。
而一直对魏无羡喊打喊杀的修士则不约而同地沉默了，剖金丹给别人，哪怕是最亲的兄弟，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，但是，他们口中忘恩负义，嗜杀成性的夷陵老祖魏无羡却做到了，当真是羞愧难当。
[蓝思追:
糯米粥含口入
熟悉辛味是何故
问灵布阵颇为领悟]
等到了蓝思追这里，因为之前蓝思追的一番话，众人已多少猜出他的身世，因此也没什么好说的，该说的话，先前蓝思追已经说了，他们也听到了，没有必要再说一次了，事已至此，真相，也已经大致有了猜测了，他们，是真的冤枉了魏无羡吗？！
[蓝曦臣：
一宗之主名列三尊
温雅天性或有诸多不忍
白玉洞箫最解得冰冷
难免至亲人至亲事 关切问]
听到这几句，金光瑶还是很愧疚的低下了头，聂明玦一语不发地站在聂怀桑旁边只是看着画面，蓝曦臣叹息一声:“阿瑶，我可以原谅你，过去的已经过去了，只要你答应我此次不可再如之前般行事，有什么事我和大哥会帮你的。”金光瑶惊讶的抬头看向蓝曦臣，又看了看聂明玦，低声应道:“是，二哥，大哥。”听到这声大哥，聂明玦这才看向他:“知错能改，善莫大焉，你既愿意悔过，我自是不会不允更何况，从前的事，我亦有错。”见金光瑶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，连蓝曦臣，蓝忘机，江枫眠他们都不太敢相信聂明玦会亲口承认自己错了! !聂明玦颇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头。漓鸳看到这一幕，只是很平淡的说道:“很简单的一句道歉，说开了不就好了吗？”
[聂明玦：
盖世威名恨不得斩尽眼前宵小
戾气愈深重心愈狂躁
只缘清心唤作乱魄却无人知晓
断颅折肢也要长刀出鞘]
金光瑶很是愧疚，想对聂明玦道歉，但聂明玦却在他之前说道:“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，至少我现在已经不怪你了。”“大哥……”
[温情：
妙手回天一朝日落不求能幸免
炎阳烈焰再多矜傲已是灰飞烟灭]
听到温情这里，蓝忘机率先向温情施以一礼，温情却避开了:“含光君，其实你不必如此，我只是心疼魏无羡那个傻子罢了，更何况，当年是我们拖累了魏无羡，如果不护我们，那个傻子或许不会寻死吧？”蓝忘机摇摇头:“并非你们的错，而是魏婴一向如此。”江澄听了蓝忘机的话，似想起了什么，突然也像温情施礼:“多谢当年救命之恩。”温情摆摆手，道:“我并非要救你，而是承了他魏无羡一个情罢了。”听此一言，江澄也没过多坚持，因为他知道，温情不需要这些虚假的东西，而魏无羡，亦是如此。
[江厌离：
添碗 莲藕排骨 唤声阿羡
可有谁泪入嗓眼
江澄：
纵然禀赋不如 怎甘愿认输
纵然天地孑然 无处放声哭
一觉梦回莲花坞
醒来往事留不住
情同手足如何宽恕]
没有人比江澄自己更清楚，这十三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，所有的亲人一个一个离去，最好的兄弟却死在自己面前。正是因为情同手足，他才无法原谅和宽恕魏无羡，而如今，知道了这一切的他，是无论如何也对魏无羡恨不起来了啊……
[金光瑶：
纵然人前人后 玩弄有权术
纵然欺世盗名 何尝不歹毒
不折手段出身误
机关算尽太孤独
谁又知我真面目]
是啊，这个面具戴了多久了？久到，他也记不得了，久到，他已经忘记真正的自己是怎么样的的了。
[聂怀桑：
都笑我是糊涂
大智若愚锋藏处
一问三不知谁看出]
漓鸳看了聂怀桑一眼，道:“从前是迫不得已而为之，如今尘埃已然落定，你已不必如此，很累吧？”聂怀桑默然，累，怎么会不累，但是，和金光瑶一样，他已经习惯了啊！
[魏无羡：
任你罚尽千遍 此心难束缚
蓝忘机：
哪晓窟底夜谈 弦绝屠玄武]
那时年少，多少的风光恣意已然回不去从前了。
[江厌离：
依稀从前莲花湖
江澄：
连盏花灯却不复]
十三年，独自承受失去至亲人和至交友的痛独自面对现实的残酷，以一人之力，撑起偌大的江家，他的累，他的苦，只是从未被人知晓罢了。
[蓝曦臣：
不夜天城慷慨以赴
金光瑶：
侥幸归宗认祖 射日做仙督
聂明玦：
终究观音像下 恩仇封入土]
不论从前种种恩怨，如今故人犹在，已是彼此之间最大的安慰。
[温情：
怕只怕救人有术
温宁：
穷奇道一误再误
合：
名为同道实则殊途
几多悲欢喜怒
到头来各有所属
合卷之后闭眼再读]
“是真的救人者无法自救，还是被救者根本不愿自救？”
“是真的姓温的人都该死，还是讨伐者根本不明事非？”
“是真的非我族内其心必异，还是你们嫉妒他的天资？”
“是真的想讨伐邪魔外道，还是根本就想自己收归己用？”
“是真的心系天下，还是根本就想重现温氏之风？”
“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，你们却逼他至斯，当真好意思说自己是名门正道？!可不可笑？!”
无谓世人嫌语，但从个人本心